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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思與反抗(出書版)分節閱讀 32

林賢治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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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诗的理解,应仅仅看作是神实质,它同时也是的实质。真正的诗歌,定可以给们以,使们在官的员中重新获得充的经历。切始于觉。觉对于文学的重,在于它但是源,而且是所有思想的源,是德习惯。在所有文类中,是诗歌使灵而健全的觉保持完整,让思想与经验融其中而致离异。艾略特度评价起于17世纪初的英国玄学派诗歌,就因为对这些诗说,“种思想是种经验”,们能“像闻到朵玫瑰的芳似地们的思想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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们太多地谈论视觉和听觉在诗歌中的作用,却忽略了嗅觉的功能。对于天才的诗说,嗅觉特别发达。气味从漫溢而,作为生命的最隐最微的部分飘散于世界之中,呈弥漫、游、易逝,诗如何可能将它捕捉?而且,模糊的气味缺乏语义场,嗅觉由没有自己的特定的语汇,所以从其觉中借用语言,如料师在说到料时,使用温热料、料、明亮料、锋利料、尖锐料、振料等等说法,这样,诗又如何可能在众多的意象和语汇间周旋,于无形中建筑自己的“嗅觉图像”?这是个考验。经院哲学家因为坚持以象否定,以理否定,以知识否定生命,所以对嗅觉表示蔑视,这是可以理解的。唯实践的哲学家则以度的蔑视反对这蔑视。嗅觉被18世纪的哲学家认为有灵的所有能,特别是法国启蒙学者。尼采把嗅觉看作是种记忆觉,且富于洞察神穿透和同心,是心理和德认知的工。嗅觉作为真理的觉,随着生命科学的步揭示,而为更多的们所认同。瓦雷里说:诗歌的气息自“觉的森林”。们强调嗅觉的作用,就是因为它是生命觉的第个链环,能够唤起连接并包容其觉,从而共同构成为种氛围。氛围是诗的集。当们随着文明的程而钝化时,唯凭觉保持类最原始的东西,克制本能的冷漠逻辑,因此永远是诗的指导灵。些诗在制造的所谓“现代诗”时,借“知写作”,鼓吹语言的“”和“自指涉”,完全丧失了应有的觉,没有芳,没有温暖,没有,沦为对文本的摹拟。实质,这还能算是劣等诗,而是伪诗,应当遭到唾弃。

诗歌的直接、抒,以及充音乐混而富的语言,共同构成它的美学容。但是,当们把文字当作审美对象的时候,意义与美是可分割的。所以,所谓“纯诗”,只能是种虚构。在这里,意义指的是诗的思想度:政治的,文化的,德的,它们在诗中的表达同时也是的,是整的呈现。正是为所浸的思想涵的厚程度,以及它有机地渗透于美学形式中的各个节的泽程度,决定了首诗的质量。

在诗歌共和国的飘扬着面三旗:自由、个类。自由至,自由是诗歌的灵。自由但作为题而为诗反复歌咏,而且,在诗的部,可以扩思想的能,把和想象,打破形式的桎梏而使之获得步的解放。自由无始无终,它方面自理想的召唤,方面自现实的迫、役和苦难的惹;它使们迫切关注自的存在,把个联系到起,并为改善共同的境而斗争。自由是思想的源,也是源。是自由使们懂得正义,懂得和同,使们因此到耻苦、愤怒和忧伤。为了追自由,现状,断地破既存的秩序、偶像、牢狱和殿堂,在废墟面建造辉煌的梦境。没有自由,就没有类的切,遑论诗歌。

“诗可以观”。们从诗中但可以观察整个社会状,也可以倒了解诗的素质及其生存状。诗的存在是带决定的。诗的主题、容和形式的择取,以及风格的呈示,均有赖于诗的创造直觉、想象、语言才能、写作度,直至思想和格。这是个综指数。班固的《汉书》以九品论,钟嵘的《诗品》以三品论诗,据综指数的读数小,们同样可以把诗和诗分同的层级

在古希腊,诗歌词的本意是“创造”,诗也就是“创造者”。塔索说:“没有受创造者的称号,唯有帝与诗。”所谓创造,首先指的是神的特异,它直接关系到诗对自由的度,此外,就是写作实践,是获得自由的实际可能。从某种意义说,诗是自由的响亮的或是沉闷的回应,当然也有哑默和嘘声。

关于诗,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论述有所同。柏拉图偏重灵,而亚里士多德则偏重摹仿的才能,但又说诗同于历史家,在于描述已发生的事,而在描述可能发生的事,推重的是联想的能。两位哲的论述有个共同之是,承认作为诗的天赋条件,承认在诗的生命中存在着个诗歌机制:所以写诗,就因为个诗。对此,华兹华斯描述说:“诗份向们讲话。,比有更锐的,更多的温和热忱,更了解的本,而且有更开阔的灵为自己的热和意志所鼓舞,因而更富有活乐于观察宇宙现象中的相似的热和意志,并且习惯于在没有找到它们的地方自己去创造。此外,种气质,比别更容易被在眼的事,仿佛般。种能,能从自己心中唤起种热,而这种热与现实事件所起的很样;但是如果同别因心灵活到的热比较起,却无疑地更加近似于为现实事件所发的热。由于经常这样实践,就又获得种能,能够捷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和,它们的发生并非由于直接的外在,而是的选择,或者是的心灵的构造。”,热,想象,诗备的这些禀赋条件确实显得充分许多。

对自由问题的其如此。

虽然每个诗在自由的表现形样,但是反应都是同样的强烈。比如惠特曼,从片草叶到座星辰,从只昆虫到马,对说都关乎博、平等和自由。狄金森对自由的表现在自由的歌咏面,正如习惯地以表达生,以天国表达尘世样。在中国,“采苹自由”,这是由的事。在著名的唐代“三李”那里,通同的题材和风格,们同时看到,所谓自由在怎样种可怜的境地。“如青天,”,“安得摧眉折事权贵,使得开心颜”,这是李的。“有迷得,雄声天”,“壶中唤天云开,昼万里闲凄迷”,这是李贺的。“无彩凤飞翼,心有灵犀点通”,“楼隔雨相望冷,珠箔飘灯独自归”,这是李商隐的。自由的范围很广,思维的,心理的,行为的,从形而常生活,无存在着自由的间。但是,对于中国诗说,歌唱自由就是歌唱自由,自由只是自由背觉和渴望。至于政治自由,严格说是近代西方的概念,它是同革命和主义联系在起的。们在许多欧美诗那里,可以清楚地看到个从诗的生命、诗的民族和社会历史中分裂而又纠结在起的自主结,也即自由结。由于自由本的历史延续们得以从这些诗的诗篇中知时代的化,所以常常把们称作“先知”。但是,中国没有这类诗,而中国社会也确实没有这种化。20世纪40年代,艾青曾经写《黎明的通知》,那只是理想的通知,是先知。

波兰有玛伊的诗说:“无论诗谈论什么,/总是谈论的自由。”可以毫夸张地说,诗是同自由在起生活的们知,诗都是同类“是全有就是全无”的极端分子,可能同理的生活达成和解,对自由的境遇置若罔闻;相反,入生活的部,同习惯的世界以致安于这习惯的自决裂。是斗争,就是颓废。颓废是苦的渊,以意志失败神战胜,虽然放弃斗争,却失为对自由理想的坚持。部作品的价值,往往与诗同自的命运的冲突构成正比例。所谓“穷而工”,在困境中更能受自由的存在,从而更富于思想和度,以及艺术创造的能。这个定律,即使到了工业时代也当仍然适用的。穷指经济,也指的政治,本质是对自由的遏制。现代社会在生活条件的诸多方面可以作局部的改善,但是,自由相对匮乏并曾消除,甚至现新的匮乏,善的诗将因期待值的增而致使心的冲突加剧。因此,现代的诗必然是的诗,即使各种社会病入它的肌,也仍然能够以危机、挣扎和抵抗显示其强健的生命的存在。总之,它会是静止的、闲适的、赏的、悠游自在的,那是中世纪贵族阶级的遗产。然而,诗歌的现状恰恰如此。批诗足于中产阶级的发胖地位,丧失自由意识,缺少匮乏的、平的生活经验和验,结果只好趋于松弛、疲惫、萎,陷入面积平庸。

生活是重的,唯有生活才能涵养生命。什么“诗是知识”、“诗到语言为止”、“发明去”之类的种种训诫,都只有被置于生活——与政治生活相联系的常生活——中间才可能成立。预定的原则是可靠的,生活的原则会校正这切。个诗,无论有何等非凡的想象和虚构能,生活中的事实和经验对说都是必可少的。奥尔丁顿在论述诗应当回避“当代神”时,强调指,这种意味着用诗去复述因斯坦的思想,去写《相对论诗》,而是指所熟悉的那个事实本同于所有的辈,接着补充说:“正是在这方面——也仅仅是在这方面!——才是‘当代的解说员’。”但如此,而且只有事实经验,才能有效地评价生活,评价们所在的世界。

评价表明度立场,它源于两个方面的知识:生活本以及去的文本;而文本作为种公共话语,也唯有依靠生活实践去行选择。有种理论,图将诗特殊化,鼓吹超德主义。事实德的存在。正是在存在的意义,克尔凯郭尔说于美学,诗在这方面表现得更为罢了。,同,如果们在同看到了这几样东西,就会称为诗。在诗那里,所谓德,就是德本质,而非德规范。正如惠特曼说的,诗使的每个字都有放血术样的功能。腐败的气息可以侵蚀法令、政策、风俗,以致整个社会,却永远会触及。诗是有信仰的,社会纪律能使从,而却使社会纪律从自己。是立法者,为自己立法。看得见远方的切,在现着正义的制裁;也看得见近的庸俗,通完善,通现实与灵路,而使尚。诗的灵里有种天真的品质,即使使用了最夸张最华美最晦涩的文字,们仍然可以看见:在文字面,那颗跳着的诚挚的心。

德思想和格与表现能之间未必定取得平衡,对于伟的诗说,两者可称得基本相称。当观察到平衡的时候,必须承认,社会良知在写作中有无可取代的优先地位。虽然能说,个诗有圣洁的品德和卓越的思想,就可以写的诗篇;但是,的诗篇,这切是必须备的。们看到,末流的诗最喜欢谈论形式技法,们或者将技术德化,借以遏制良知,行使种“替代良知”;或者将各种技法划分等级,把技术知识直接等同于艺术。其实,世界存在绝对有效的形式和技法,它们只有入作品这有机而转成为技巧之,才能把各自的表现呈现。这时,需确定的是:对于诗,哪验最好,哪程可以导向理、完美与永久的存在,从而步确定它们的价值;否则,脱离作品的结构,是无所谓优劣的。最古老的技法可以表现最新颖的题材,最时尚的形式也可以容纳最陈腐的容,这就是证明。所以,择手段、纵意而为的。对于那些专意于诗艺经营的诗,哲学家乔治·桑塔亚那称作“夸饰诗”,段话比较说:“如果伟的诗可以比作建筑师和雕刻家的话,那么夸饰诗就使想起黄金制品行业的工匠和首饰匠,们是同量闪闪发光的石和贵重岩石打的。”建筑师和雕刻家的工作同样离开石头,只是用的普通的石头而已。

的诗可能曾声明为众写作,但是决会声明为少数写作;可能声明为个写作,但是说到底超越个。在的诗篇里,有许多题材受到有意无意地忽略,而众的苦难是肯定会被忽略的;诗中可能涉及多个主题,而每个主题都必将通往类的自由和幸福。限于个更广比所有同时代的于时代的忧患和新鲜的思想,并且通它。所以,的诗也就常常表现为种陌生的形式。在中国古代,屈原或许是算得伟的诗。屈原是政治的少数派,持同政见者、流亡者。作为中国诗史个署名的诗诗《离入于社会现实、神话传说与山川草木之间,表达了的非正统思想,个平的、悲悯的、孤傲的绪,并创造了种新的诗形式和风格,致使有“”之说。然而,始终愿抛弃廷臣的份,绝对忠于君王,这就给的民本思想蒙影,正如鲁迅所批评的:“多芳菲凄恻之音,而反抗战,则终其篇未能见,世,为非强。”在国外,说到伟,惠特曼是首先值得推崇的。“自由,让别失望吧——失望。”这是天生的自由的歌者,赞颂美国神,同时也是在赞颂全神。始终认为,诗的最考验是当代,歌唱当代生活乃是诗歌的全部。部《草叶集》正是这样部伟的史诗:自由,宏伟,饱,真实。那是浩瀚的海,关怀的是整,同时遗忘局部;它无所包,却又澄澈、单纯。在形式样追自由,抛弃所有装饰的比喻,抛弃所有格律,抛弃所有拼凑雕琢的手段;篇幅,句子,反结构,反组织,完全是没有哲学的哲学,没有技巧的技巧。歌唱民,也歌唱自己,歌唱总统,也歌唱战俘和女。歌唱,也歌唱灵,歌唱切伟的卑微的生命。开创了诗歌的平民传统,平易而自然。对于的诗,:“这是书,谁接触它就是接触。”什么是伟的诗?首先是因为诗备了非凡的格,在那里,与作品达成了度的协调致。

弥尔顿、拜、雪莱、雨果、海涅、普希金、涅克拉索夫、密茨凯维奇、洛尔卡、米沃什、聂鲁达、金斯伯格等,堪称伟的诗。真正伟的诗可以说都是从近代开始产生的。在们中间,思想和诗歌成就并,像普希金就写些宫廷诗篇,聂鲁达也写林的颂歌;米沃什、金斯伯格仅以诗歌表达种文化抵抗;洛尔卡得太早,艺术遗产相对显得单薄,但是,由于个的天才创造而仍然带有示范的意义。在的方面说,们明显地属于同个诗歌谱系。社会、当代、斗争或者行,是们的共同的特征。洛尔卡曾经表示说:

在这个世界向并将永远站在穷苦边,永远站在无所有的边,站在连洞无的安宁都没有的边。们——指的是在们所谓适阶层的环境中受到育的知识分子——正在接受付牺牲的召唤。接受这种召唤们在天平展示斗争的结果:边是苦和牺牲,而另边则是对所有的正义,管它在向个已经现但们尚认识的未渡的苦之中,仍将将拳头放在边这个秤盘

这是们的诗应取的度。

但是,始终坚持这度是困难的。量的诗因为自私和怯弱,制造各种堂皇的理由而相率退避,于是站在头的伟者就得极其稀少了。只民仍然在夜间行,就样需神的灯类的独立和自由毕竟切诗歌。所以,对于伟的诗们有理由向们脱帽致敬。

把伟的诗划分开是必的,也是有据的。当然,截然绝对的划分也是困难的。但是有个基本的原则是,在伟的诗那里,诗在那里活着;在那里,在诗那里活着。专注于诗的培养与诗艺的发挥。布莱克、叶芝、庞德、艾略特、史蒂文斯、奥登、兰波、波德莱尔,圣-琼-佩斯、荷尔德林、里尔克等等,都是。用希尼的话说,们争取的主是“诗歌主权”,而民主权。当然,况也很致。像庞德,从《诗章》看,类事务十分关注,但是的反犹主义以及对法西斯的礼赞,是反类的。布莱克、波德莱尔、圣-琼-佩斯、奥登,都曾在定程度参与民的斗争,但是们的活在艺术方面,而且们比较地习惯于把与诗分开,而可以自在地耽留在诗篇里。们把狄金森称为,是因为以自己创制的短诗打破了英诗的传统,常常用未完成式、省略式的个方式,在诗中表现了度。这些的作品都与个生活有很直接的关系,学院气十足的艾略特其实也都如此。至于个别诗,其诗自书本而非生活经验,如博尔赫斯,就是在知识和语言材料的基础建筑的艺术迷宫的。即使像这样,拥有超的智慧和技巧,这类作品,比起那些直接源于生活和斗争中的的作品,到底缺乏血气和生命的活。再说歌德,的成就也主得自博学与知;作为王国中的位既傲慢冷漠又卑躬屈节的重臣,可能产生伟的诗歌。

事实,诗与诗歌是分层级的。当文学史对此行描述的时候,是把类的良知、生命验和想象放在首位,还是优先考虑知识和技艺,这是评价中的分歧。在这里,很难消除历史形成的“定见”,也就是既成事实;同样地也很难避免当今的文化景的影响。至20世纪末,伟的诗很少有提及,影响渐渐式微;而以技术见称的以致次等的诗,却占据了中心位置。对此,妨质问:诗歌中的类在哪里?其中包了多少自由的元素?在这些诗歌里,有没有同代的心灵的回声?问题的严重,甚至包括:有没有诗自己的声音?

二〇〇五

与筱女士编《文随笔》丛刊,由版社版。

11月,文集《午夜的幽光》由广西师范版社版。

九十年代以,对知识分子作家,其如奥威尔类“为政治写作”的作家趣剧增。仅奥威尔,即作文三篇为之鼓吹。此文为其中篇。

奥威尔:从政治中,到政治中去

英国作家乔治·奥威尔的作品在国有多种译本,的作风,当为许多读者所熟悉。但无论寓言的《庄园》和《1984》,还是纪实的《巴黎敦落魄记》和《向加泰罗尼亚致敬》,以及随笔评论之类,所有文字都为种政治意识所浸渍。像这样严重迷恋政治且成的作家,说在所在的那个绅士的国度,就是在世界范围也是罕有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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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前日期:2025年5月25日 19: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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